用什么捉小鸟宝宝最好养(打家雀（qiao）儿)

上世纪七十年代，东北农村漫长寒冷的冬天里，几岁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不上学的时候没事干。有的人就会去打家雀（qiao下同）儿。

打家雀儿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白雪覆盖的地上撒上点高粱壳、谷瘪子或者植物的碎屑，上面罩上一个不带横梁的柳条筐，用木棍支上一侧，等到家雀儿进到筐底下去找食儿吃。隐蔽在远处的人一拉手中连着木棍的绳子，柳条筐落下来就会把家雀儿扣住了。但由于筐里扣住的家雀儿是活的，有时会在掀开筐的时候家雀儿会跑掉，所以很多小孩子都不用这种方法。大家经常用的方法是用铁夹子打家雀儿。在铁夹子上拴上一两粒家雀儿最爱吃的麻籽儿，放在地上的土坑或者雪坑里小心地掩埋好，只露出麻籽儿。然后孩子们拿到家雀儿就往自己的衣服兜里一揣。接着再重新掩埋好夹子，等待收获下一个家雀儿。

我小时候一个屯子里年龄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多，一起玩儿的就有十几个。大家经常一起去打家雀儿。在一个地方埋下十几个夹子，只要一个夹子打到了，其它家雀儿就吓得都飞走了。有时候受惊的家雀儿很长时间也不再回来。所以经常是有的人一天也没有打到一只家雀儿。这时候收获好的人就会沾沾自喜，无限炫耀。而没有收获的人就会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记得我也有好多次整天没有一只收获。但是有一年我自己在一天最多收获了十三只家雀儿，非常高兴，吃饭睡觉都是笑着的。印象里这是我打家雀儿收获的最高记录。

那时候生产队有一个打粮食用的场院，堆放粮食和秸秆。即使粮食都收进仓库了也还有一些不要的谷瘪子，高粱壳子，碎豆瓣之类的。总有成群的家雀儿在这里觅食。这是打家雀儿最好的场地。自然就成为大多数孩子最愿意去的地方。还有养牲畜的猪圈、牛圈也是打家雀儿很好的地方。下雪的时候最适合打家雀儿。一场雪下来大地上厚厚的一层雪把所有的食物都盖住了，家雀找不到吃的很饿。这时候我们只要在自己认为方便的地方扫出一小块的露出土的空地，埋好夹子。很快就会有饿极了的家雀儿落下来找食吃。这种天气打家雀儿会变得很容易。记得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雪，地下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回家的路上走过邻居石老六家门口，看大柳树上有几只家雀儿在四处张望。我走进他家的院子扫了一小块土地出来，埋好了随身携带的铁夹子，就到他家屋里等着。刚进到屋里，隔着窗户上的一小块儿玻璃一看，一只家雀儿正被夹子夹住还在挣扎。赶紧出去拿住，心想再继续如法炮制吧。但是受惊吓的家雀儿们再也不敢落下来了。

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我们一帮小孩子在空空的场院里打家雀儿，一个叫赵小三儿的男孩子用柳条筐扣住了两只全身很多黄色羽毛的鸟儿，谁也不知道这种鸟叫什么名字，但是大家都很喜欢。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天见到赵小三儿就问他那两只鸟儿养的怎么样了。有时候打家雀儿的铁夹子会夹住哪家的公鸡或者小猪。如果夹到公鸡赶紧抓住它把夹子拿下来。一是怕伤到公鸡，主人会找自己算账，也是怕自己的夹子被公鸡带跑了。夹子夹到小猪的时候最有意思。小猪总是疼的滋滋儿地叫，到处乱跑，很难抓住。这时候肯定就要损失一个夹子了。还有一次，屯子里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城里人。上身外面穿着一身蓝色中山装，背着一个黄色帆布的大书包。拿着一杆气枪在屯子里到处转悠打家雀儿。他的枪法非常准，一枪一个，一个多小时就把整个书包装满了。我们一帮小孩子跟着他跑，他打下来家雀儿我们就殷勤帮着捡起来。有时候打下来的家雀儿掉在柴火垛上，我们就争着抢着爬上去帮着拿。看着他这么容易就打了那么多家雀儿，我心里羡慕极了，算计着这么多的家雀儿能值多少钱啊，能吃多少次，吃多长时间那。还幻想着如果自己有一个这样的气枪多好。打家雀儿的人走了，留给我的却是几十年不能忘掉的记忆。

小的时候家里穷，冬天的衣服也不保暖，再加上吃不饱，身体的热量不够就觉得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在外面待一会儿浑身就冷透了。但是玩儿的天性让小孩子们忘记了寒冷。正吃着饭呢，听到外面的小孩子喊一声马上扔下筷子跑出去。打家雀儿埋夹子的时候经常是不能带手闷子的。手里抓着土或者雪一会就冻得通红，经常是手冻得不听使唤，半天也弄不好。埋好了夹子还要去隐蔽也不能活动，更加剧了身体的寒冷。就是这样也舍不得离开，直到天黑下来家雀儿回家了我们才收工。每到冬天我的手脚都会冻伤，最严重的时候右手的食指整个冻掉了一层皮，指甲也冻掉了。到了晚上被窝了里热乎了，冻伤的手脚就会奇痒无比，有时候忍不住就会哭。但是哭过了第二天照样出去玩儿，出去打家雀儿。

打家雀儿只是孩子们冬天里的活动，说不清楚具体从那一天开始可以打，到那一天该结束。春夏秋三个季节是不能打家雀儿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这几个季节家雀儿食物丰富不落地不好打吧。但是大人们给出的说法是，冬天里家雀儿门是吃粮食的，家雀儿的肉好吃，其他时间家雀儿是吃虫子的，它的肉不好吃。我们也不懂，大人们说不好吃小孩子就真的没人吃夏天的家雀儿。但是这样的确很符合生态保护的要求。春夏秋三季是家雀儿繁殖养育后代的季节。这个时候保护好它们，让它们种群数量保持足够多，才能在冬天里有很多的家雀儿可以打。

一个屯子里住着的三舅手很巧，我和弟弟以及表哥们打家雀儿用的铁夹子多数都是三舅给做的。我们叫为夹子。为夹子用一种不含刚性的粗细适中的铁丝作为骨架，用从钢丝绳上弄下来的很细的钢丝做成弹簧，再加上一个用苕条做成带诱饵的引发机关就成了。后来大一点儿了，我自己也学会了为夹子。最多的时候我自己有十多个夹子，比一起玩儿的同伴们都多。每天装在书包里，上学也带着。随时可以找合适的地方打家雀儿。夹子最多的时候我还会卖给一个班里的同学，一毛钱一个。

小孩子们打来的家雀儿做什么用呢？

这可珍贵了。记得小时候农村供销社专门收这种家雀儿，七分钱一只。很多小孩子一个冬天打到上百只家雀儿，拿到供销社换来七八块钱。这对农村孩子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穷家的孩子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帮助家里简单过一个年。富裕点的人家，这钱给孩子自己留着，这孩子就是小伙伴群里的富翁了。要知道当时东北农村一个中等富裕家庭一年的收入扣除了口粮款以外也就能剩下几十块钱。像我这样贫穷人家的孩子，打到家雀儿后当然更多的是选择拿来换钱。不过由于当时家里穷常年吃不到肉食，小孩子都很馋。有时候打来几只家雀儿也会擅自做主和几个弟妹一起烧好吃掉。

烧家雀儿是很简单的方法，就是把整只家雀儿扔进烧着的柴火里，大约十分钟用烧火棍扒拉出来就烧好了。烧家雀儿不能用木头火和煤炭火，因为火太硬一会儿就把家雀儿烧成灰了。烧好的家雀儿没有毛，只剩下黑乎乎的很小一个球，没有多少肉。在我们家里由于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比我小，所以吃家雀儿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分配方式。如果只有一只家雀儿，最小的弟弟把最好的两块胸脯肉吃掉，大一点的小妹妹把两个大腿儿吃掉，剩下的骨架我和二弟一人一半。如果有两只家雀儿，小妹妹也会分到一块儿胸脯肉。不知道为什么，家雀儿的头我们从来都是不吃的。那个时候吃不到什么美味儿，吃到家雀儿的骨架也感觉到很香，很满足。

有的时候妈会让我和二弟把打来的家雀儿攒起来。等到数量有几十只了，妈妈摘掉家雀儿的毛皮，去掉内脏，洗好然后用油炸熟了，一家人分着都能吃到一点儿。不过这种时候很少，大概只有一两次。经常是攒到不多时候家里没钱用，就都拿去换钱了。

现在农村的孩子已经不打家雀儿了。他们学习压力大，玩儿的项目多。家长也管着，冬天不让孩子到外面去跑。我说不清楚现在的孩子是更幸福了还是不幸福了。反正家雀儿们是比我小的时候幸福了。

杨俊清 2016年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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